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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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雨夜惊魂1987年7月12日，青南市的雨下得邪乎。
豆大的雨点砸在柏油路上，溅起的水花能没过布鞋尖，混着路边供销社飘来的酱油味，
在空气里搅出一股又潮又闷的味儿。王颂阳猛地从保安科值班室的硬板床上弹起来，
的确良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黏在皮肤上像块凉抹布。窗外的雨声“哗啦啦”响，
跟二十多年后医院病房里的监护仪“滴滴”声缠在一块儿，刚要分清，
又被桌上搪瓷缸的反光拽回现实——缸子上印着“青南棉纺厂保安科”，
还沾着昨晚喝剩的玉米糊糊渍。手里攥着的半块凉糕早化了，豆沙馅渗进指缝，甜得发腻，
是同事老周昨晚值夜班时塞给他的，说“明天雨大，垫垫肚子”。
他不是该在2023年的出租屋里疼得打滚吗？肺癌晚期，医生说撑不过三个月，
最后那阵连喝水都呛得撕心裂肺。怎么一睁眼，回到了22岁？
回到了他刚当保安的这一年？“王保安！王保安！快！快跟我去芦苇荡！出人命了！
”喊声混着雨砸在铁皮屋顶的声响闯进来，王颂阳刚愣神，门就被撞开了。进来的是老李头，
住在厂外城中村的退休工人，此刻浑身湿透，蓝布褂子往下滴水，脸色比巷口的青苔还白，
抓着王颂阳胳膊的手抖得像筛糠。芦苇荡？这三个字像根生锈的钉子，
“咚”地扎进王颂阳的脑子。他猛地想起，1987年这个夏天，就是这场暴雨过后，
棉纺厂后面的芦苇荡里，发现了一具女性碎尸。当年这案子闹得满城风雨，
***来了好几拨人，查了大半年，最后还是成了悬案。二十多年后，
他在小区保安室翻旧报纸，还看见过相关报道——受害者身份没查清，
凶手跟人间蒸发似的，连个影子都没抓住。而现在，他重生了，刚好撞上案发这一刻。
“李叔，别急，我拿家伙！”王颂阳一把抓过墙上的红袖章，
又摸起桌角的铁皮手电筒——这玩意儿是保安科刚配的，开关不太灵，
得使劲按三下才亮。他往腰上别对讲机时，手指都在抖：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凶手跑了。
两人踩着没过脚踝的积水往芦苇荡跑。雨太大，手电筒的光在雨幕里戳出个亮圈，
走两步就被浇得模糊。芦苇长得比人高，风一吹“哗啦”响，叶子上的水珠打在脸上，
凉得刺骨，倒像是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盯得人后颈发毛。“就、就在前面！
”老李头突然停住，指着斜前方的芦苇丛，声音发颤，“我刚才去买油条，
路过这儿看见个黑袋子，以为是谁丢的破烂，走近一看……妈呀！是手！人的手！
”王颂阳赶紧把老李头拽到身后，自己放慢脚步往前挪。手电筒的光穿过雨丝，
落在那个黑帆布包上——包是旧的，边角磨得发白，口没扎紧，
一截苍白的手臂露在外面，手指蜷着，指甲缝里卡着泥，还沾了几根芦苇絮。
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王颂阳胃里翻江倒海，强压着恶心摸向对讲机。这玩意儿信号差，
他对着话筒喊了三遍“保安科！保安科！芦苇荡发现尸体！快报警！”，
才听见那边传来老周含混的声音：“知道了！我这就打市局电话！”“李叔，你在这儿守着，
别让任何人靠近，也别自己进去看。”王颂阳叮嘱道。他记得当年警方说过，
就是因为暴雨冲了现场，又有人好奇围观，好多线索都没了，案子才卡了壳。他猫着腰，
沿着帆布包周围的泥地慢慢走。雨水把泥泡得软乎乎的，踩上去“噗嗤”响，
每一步都得小心。突然，手电筒的光扫到一截折断的芦苇杆，杆上有块暗红色的印子，
像被血浸过。王颂阳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印子没全冲掉，摸起来有点发黏，
应该是刚留下没多久。顺着芦苇杆的方向再走十几步，泥地上有个模糊的鞋印。
鞋印边缘是圆的，看着像解放鞋的样式，但只有半个，脚趾的纹路早被雨水冲没了，
只能勉强看出鞋底不算新，边缘有块磨损的缺口。“呜——呜——”远处传来警笛声，
由远及近，刺破了雨声。王颂阳松了口气，刚直起身，就看见三辆警车停在路口，
下来十几个穿蓝色警服的人，领头的是个高个子，肩宽背厚，腰里别着枪，脸膛黝黑，
眉眼间透着股狠劲。是张建军！王颂阳一眼就认出来了。当年这案子就是他负责的，
后来退休前接受采访，还说“没抓住凶手，对不住受害者”，电视里的他头发都白了，
说起案子还红着眼圈。2芦苇荡的秘密“谁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张建军走过来，
声音洪亮，雨水顺着他的帽檐往下滴，在胸前的警号上砸出小水花。“是、是我，同志。
”老李头赶紧上前，说话还带着颤音，“我叫**，棉纺厂退休的，住在附近。
今天早上八点半，我去买早点，路过这儿看见黑袋子，走近才看见是手，
我就赶紧跑去找保安了。”张建军掏出个小本子，钢笔在手里转了圈，
眼神盯着老李头：“看见袋子的时候，周围有人吗？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雨这么大，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就听见芦苇响。”老李头赶紧摇头，
手还在擦脸上的雨水，“我吓得腿都软了，哪敢多待，跑着就来了。”张建军点点头，
又转向王颂阳：“你是棉纺厂的保安？什么时候到的？做了什么？”“我叫王颂阳，
保安科的。八点四十左右到的，没碰现场的东西，先报了警，然后在周围看了看，
发现那边有截带血的芦苇，还有半个鞋印，都做了标记。
”王颂阳指着刚才发现线索的地方，尽量把话说得清楚，“这附近我熟，
抛尸的芦苇荡就三条路能进——一条是棉纺厂后门，一条是城中村的小路，
还有一条是河边的堤坝，平时没什么人走。”张建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
对身后两个警察喊：“小王！小刘！去看看那两处线索，拍照、标记，别破坏了。其他人，
拉警戒线，把周围圈起来，闲杂人等不准靠近！”警察们立刻动起来。
有人从车上搬来***警戒线，在芦苇荡周围拉了一圈；有人拿出相机，
对着帆布包和带血的芦苇“咔嚓”拍照，闪光灯在雨幕里闪一下，就映出一片惨白。
张建军戴上白手套，蹲在帆布包旁边，小心翼翼地掀开包口。王颂阳站在后面，
还是看清了里面的景象——除了那截手臂，还有几块躯干碎片，用塑料袋裹着，
上面沾着水草和泥，腥气混着雨水的味道，呛得人鼻子发酸。“受害者女性，
20到30岁之间，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十二点到凌晨两点。”张建军站起身，
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尸体被分尸，抛尸点不是第一现场。这雨下得太不是时候，
现场估计留不下什么有用的线索了。”王颂阳心里一沉，跟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当年就是因为这场暴雨，好多线索被冲没了，警方只能从受害者身份和抛尸路线查，
可查来查去，还是没头绪。“张队长，”王颂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我能不能跟着你们？这附近的路、住的人，我都熟。比如哪个巷子能抄近道，
哪个住户是外来的，我都知道。说不定能帮上忙。”张建军看了他一眼，
眼神里带着打量：“你一个保安，凑什么热闹？查案是我们警察的事，你好好上班就行。
”“不是凑热闹，张队长。”王颂阳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低了点，
“我知道这案子难查，但我真的想帮受害者找到凶手。而且这附近晚上没路灯，
好多小路地图上都没有，我带你们走能省不少时间。”张建军盯着他看了几秒，
又扫了眼周围的雨景，finally点了头：“行，跟我们回警局录个口供。
之后要是需要，我让手下来找你。但记住，别自己瞎查，出了事谁也担不起。
”“谢谢张队长！我肯定不瞎来！”王颂阳松了口气，跟着张建军上了警车。
警车往市局开，雨还没停，车窗上蒙着层水雾，外面的景象模模糊糊的。
王颂阳看着窗外——路边的供销社挂着“大减价”的红布条，
墙上刷着“抓***促生产”的标语，有人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车后座绑着个大菜篮子，
在雨里慢慢挪。这些景象既熟悉又陌生。二十多年后，供销社变成了超市，
自行车换成了电动车，只有那条河还在，只是河边的芦苇荡，后来被改成了公园，
连一点当年的影子都没了。他想起2023年的自己，在小区当保安，
每天坐在传达室里，看业主进进出出，日子过得像杯白开水，没滋没味。直到查出肺癌，
躺在病床上才后悔——这辈子没干过一件像样的事，没帮过一个该帮的人。
现在老天爷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不能再浪费了。到了市局，
王颂阳录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口供。从怎么接到老李头的通知，到在现场发现的线索，
连芦苇杆上血迹的颜色、鞋印的大小，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录完口供，已经是中午，
雨小了点，变成了毛毛雨，飘在脸上凉丝丝的。
3银镯之谜张建军让个年轻警察送他回棉纺厂，临走前，
从兜里掏出张纸条递过来：“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想起什么线索，随时打。
”纸条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边缘参差不齐，上面的字写得龙飞凤舞，末尾还画了个小勾。
王颂阳小心地叠好，塞进钱包里：“谢谢张队长，我记着了。”回到棉纺厂，
保安科科长老郑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老郑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
说话总爱摸肚子：“小王啊，今天这事你别往外说，厂里正裁员呢，再出点事，
工人心思更乱了。”“知道了郑科长，我不乱说。”王颂阳点头，
心里却没闲着——他得赶紧想办法，找到受害者的身份，这是破案子的关键。
回到值班室，王颂阳关上门，从枕头底下摸出纸笔。他记得二十多年后看的那篇旧报纸，
上面说警方在抛尸的帆布包里，发现了一张撕碎的电影票，
上面印着“青南电影院7月10日晚7点”。7月10日，
就是两天前。如果受害者去看了电影，电影院的人说不定见过她。王颂阳抓起手电筒，
跟老周打了个招呼：“周哥，我出去办点事，要是有人找，就说我一会儿回来。
”“雨还没停呢，你去哪儿？”老周正啃馒头，抬头看他。“去电影院那边问问，有点事。
”王颂阳没多说，揣着纸笔就往外跑。青南电影院离棉纺厂不算远，走路二十分钟就能到。
路上的积水还没退，王颂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脑子里不停想：受害者会是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会去看电影？是一个人，还是跟别人一起？电影院门口冷冷清清的，
只有个卖瓜子的老太太缩在屋檐下，面前的竹筐里没剩几把瓜子。王颂阳推开门走进售票厅，
里面只有一个女人趴在桌上打盹，蓝色工装的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腕上的塑料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