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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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林梦瑶站在镜子前，第七次调整自己微笑的弧度。“嘴角再上扬0.3厘米，
眼神柔和但要有光，对，就是这样。”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仿佛在调试一件精密仪器。
今天是见沈母的日子。沈昊一早发来信息：“别紧张，我妈就是比较传统。
”后面跟着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脸表情。
林梦瑶当然明白“传统”二字的潜台词——门当户对，贤良淑德，最好还能相夫教子，
辞了工作专心备孕。而沈昊的母亲，那位在高校任教三十年的李教授，
更是将这种“传统”量化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伯母好。”林梦瑶拉开房门，
脸上的微笑精确地维持在刚刚练习好的弧度。她双手接过李教授的外套，四十五度鞠躬，
声音甜而不腻。沈昊站在母亲身后，对她眨了眨眼。李教授锐利的目光从金丝眼镜后扫过来，
像扫描仪一样从林梦瑶的头发丝看到脚尖。“林**比照片上瘦。
”“我一直在按照健康标准管理体重，目前BMI值是20.1，在理想范围内。
”林梦瑶从容应答，侧身引路时姿态优雅，“伯母请进，我准备了您最爱喝的明前龙井。
”茶香氤氲中，李教授的脸色稍有缓和。她注意到林梦瑶倒茶时手腕的角度，茶水的高度，
甚至点心摆放的位置都恰到好处。“听说林**在‘完美定制’工作？”“是的伯母，
我负责客户关系管理。”林梦瑶微笑着递过茶杯，
无名指上一枚低调的钻戒闪着微光——恰到好处的大小，既不会显得寒酸，又不会太过张扬。
那是沈昊送她的订婚戒指。三个月前，他在他们初次约会的餐厅单膝跪地，
而她泪眼朦胧地说了“我愿意”。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直到沈昊委婉地提出，希望她能通过他母亲那一关。
“我妈对儿媳妇有...一些具体的要求。”沈昊当时说得含蓄，
“我们可以找专业人士帮帮忙。”于是他们找到了“完美定制”。“您放心，
我们提供的不仅是形象改造，而是从内到外的全面提升。”顾问当时信心满满地保证，
“三个月后，她将完全符合您家人的期待。”林梦瑶现在回想起来，
仍觉得那段经历像一场荒诞的梦。每天对着摄像头练习微笑和举止，背诵各种礼仪规范，
学习辨别不同种类的茶叶和咖啡，甚至要记住数十种名贵食材的产地和烹饪方法。
“为了我们的未来，委屈你了。”沈昊每次送她去培训都会这么说。
林梦瑶望着他英俊的侧脸，把所有的疑虑都咽了回去。她爱沈昊，爱他温柔体贴，
爱他事业有成，也爱他偶尔流露的孩子气。如果变成他母亲喜欢的模样能换来他们的幸福，
她愿意尝试。“林**对未来的生活有什么规划？”李教授的问题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梦瑶放下茶杯，双手轻轻交叠在膝上：“我和沈昊商量过，婚后我们会继续工作，
但要孩子后我会适当减少工作量，更多地关注家庭。孩子的教育当然最重要，
我们计划让孩子上市重点小学，课外至少培养两种才艺...”她侃侃而谈，
每一个回答都像是精心编排过的乐章。沈昊投来赞许的目光。
李教授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看来林**是个有规划的年轻人。”送走李教授后，
沈昊一把抱住林梦瑶：“亲爱的，你太棒了！我妈刚才发消息说，她对你很满意！
”林梦瑶靠在他怀里，笑容终于松懈下来，露出一丝疲惫。“对了，下周我们公司周年庆，
你陪我参加吧。”沈昊轻吻她的额头，“正好让大家见见我完美的未婚妻。”完美。
这个词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痛了林梦瑶的神经。2“完美定制”坐落在城市最繁华的商务区，
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林梦瑶推开沉重的旋转门，冷气扑面而来。
前台**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林**上午好，顾问正在等您。
”穿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两侧墙上挂着抽象画，每一幅都价格不菲。
这里是这座城市最神秘的机构之一，
据说能“定制”任何你想要的改变——从外在形象到内在气质，甚至命运。
“今天是我们最后一节培训课。”顾问赵**迎上来，她一身干练的西装套裙，
笑容无可挑剔，“恭喜你，林**，你顺利通过了第一阶段的考验。
”林梦瑶勉强笑了笑：“我只是按照你们教的去做。”“那就是我们服务的意义。
”赵**引她走进咨询室，“很多人认为真实最重要，但他们不明白，
人际关系本身就是一场演出。我们只是帮你把角色塑造得更完美。”咨询室内，
另一对男女正在激烈争吵。“我受不了了！每天都要测量我微笑时露出的牙齿数，
连走路先迈哪只脚都要管！”年轻女孩激动地挥舞双手，“我要解除合同！
”她身边的男士脸色铁青：“为了见你父母，我花了整整两个月学习品酒和高尔夫！
现在你说不干就不干了？”赵**面不改色地示意助手处理那边的状况，
自己则平静地为林梦瑶倒了一杯水：“每对情侣都会经历这个阶段。磨合，
或者...”“或者什么？”林梦瑶忍不住问。赵**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课程结束后，
林梦瑶在休息区遇到了刚才争吵的那位女孩。她正独自啜泣，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的咖啡。
“你还好吗？”林梦瑶递过一张纸巾。女孩抬起头，
眼圈通红：“我和男朋友是通过‘完美定制’认识的。他们有一个‘精准配对’服务，
说能根据各种数据匹配最合适的伴侣。”林梦瑶在她对面坐下。“起初一切都很完美，
”女孩继续说，“我们喜欢同样的电影，同样的食物，甚至连小时候的糗事都惊人地相似。
但后来我发现，那些相似不是巧合。”“什么意思？”“意思是，
‘完美定制’不仅改变了我，也改变了他。我们都在按照一个模板塑造自己，
以至于我们甚至分不清，那些共同点是真实的，还是被刻意培养出来的。”女孩擦了擦眼泪，
“刚才我得知，他根本不喜欢旅行，他陪我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数据分析后认为应该去的。
”林梦瑶感到一阵寒意。“最可怕的是，”女孩压低声音，
“我怀疑他们不仅仅是在培训我们...”“还有什么？”女孩环顾四周，
确认没人注意她们：“我无意中听到顾问打电话，提到‘数据采集’和‘行为预测’。
我觉得他们可能在收集客户的隐私信息，用于别的目的。
”林梦瑶想起签约时那份厚厚的合同，里面确实有关于数据使用的条款，
但当时她被沈昊期待的的眼神所打动，没有仔细阅读。“谢谢你的提醒。”林梦瑶轻声说。
女孩离开后，林梦瑶独自坐了很久。落地窗外，这座城市依旧繁华喧嚣，
但她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手机响起，是沈昊发来的消息，
提醒她不要忘记晚上的公司周年庆。林梦瑶深吸一口气，回复了一个爱心的表情。
无论“完美定制”背后藏着什么，至少她现在离幸福很近，这就够了。
3沈昊公司的周年庆在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举行。水晶灯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林梦瑶一袭宝蓝色长裙，挽着沈昊的手臂，脸上是无可挑剔的微笑。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
知道什么时候该发言，什么时候该沉默，如何巧妙地加入谈话又不显得突兀。“沈经理，
你未婚妻真是才貌双全。”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举杯示意。“张总过奖了。
”沈昊谦虚地回应，但眼中的自豪掩藏不住。林梦瑶恰如其分地低头微笑，
耳畔的珍珠耳坠随之轻轻晃动。这套首饰是沈昊昨天送给她的，为了“搭配晚会的气氛”。
“听说林**在‘完美定制’工作？”张总问道。林梦瑶心里一紧，但笑容不变：“是的，
我在客户关系部。”“那家公司可不简单啊。”张总意味深长地说，
“我有个朋友投资了他们，回报率高得惊人。据说他们最近在开发一种新的匹配系统，
能极大提高婚姻满意度。”“是吗？”沈昊显得很感兴趣，“怎么做到的？
”张总压低声音：“具体细节我不清楚，但听说他们收集了成千上万对夫妻的数据，
能够预测哪些特质组合最能维持长久关系。很神奇，对吧？
”林梦瑶想起今天在“完美定制”遇到的女孩说的话，背脊一阵发凉。“确实很神奇。
”沈昊点头，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搂住林梦瑶的腰，“不过我和梦瑶不需要那些，
我们本来就非常合适。”林梦瑶靠在他身边，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心里却泛起一丝寒意。
他们真的合适吗？还是只是被塑造成了彼此期待的模样？晚会进行到一半，
林梦瑶去取饮料时，无意中听到了两个女人的对话。
“...所以她就去‘完美定制’做了全面改造，现在她老公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
”“真的这么有效？”“当然，不过听说费用高得吓人。而且...”说话的女人环顾四周，
压低声音，“有人说那家公司会用客户的隐私数据做交易，甚至涉嫌欺诈。
”林梦瑶的手微微一颤，杯中的香槟几乎洒出来。“梦瑶？”沈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可能是有点累了。”她勉强笑道。
沈昊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那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回家路上，
沈昊一直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公司的未来规划，以及他即将获得的晋升机会。“等我们结婚后，
可以换个大点的房子。”他说，“最好离我妈近一点，她今天还特意打电话来夸你懂事。
”林梦瑶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灯，突然问道：“沈昊，你爱我什么？”沈昊愣了一下，
随即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我爱你的一切啊。你的温柔，你的善解人意，
你的聪慧...”“这些都是‘完美定制’教我的。”林梦瑶轻声说。红灯亮起，
车子缓缓停下。沈昊转头看她，眼神复杂：“不，梦瑶，那些只是表面的东西。
我爱的是你本身。”“我本身是什么样子？”林梦瑶追问，“你还记得吗？”沈昊张了张嘴，
却什么也没说出口。绿灯亮了，后面的车辆鸣笛催促，他只好转过头，重新启动车子。
沉默在车内蔓延。那天晚上，林梦瑶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她和沈昊站在教堂里，交换誓言时，
她看向镜子般的玻璃窗，却看见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穿着婚纱，嘴唇一张一合，
说着她不曾想过的话。惊醒时，冷汗浸透了她的睡衣。沈昊在身边熟睡，呼吸平稳。
林梦瑶轻轻下床，来到客厅，从包里翻出那份“完美定制”的合同。在昏暗的灯光下，
她第一次仔细阅读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在不起眼的附加条款中，
她发现了一段令人不安的文字：“客户同意，在服务期间产生的所有数据，
包括但不限于行为模式、偏好信息、生物特征等，将作为公司研究资料，
用于产品开发和服务优化。”更让她心惊的是，合同末尾还有一行小字：“客户同时同意，
在达到特定条件的情况下，本公司有权终止服务并启动违约程序。”终止服务？违约程序？
这是什么意思？林梦瑶拿起手机，想给沈昊看这些条款，
却意外发现一条刚刚收到的匿名短信：“离开沈昊，否则你会后悔。”4第二天清晨，
林梦瑶被厨房里的声响吵醒。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室，看见沈昊正手忙脚乱地准备早餐。
“早安。”他笑着招呼，脸上有一丝不自然的紧张，“我煎了蛋和培根，还煮了咖啡。
”林梦瑶在餐桌前坐下，看着盘中略微焦糊的煎蛋，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不完美，但有温度。“昨晚我收到一条奇怪的短信。”她犹豫着开口，把手机推到他面前。
沈昊瞥了一眼，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常态：“可能是发错了吧。别理会。”“沈昊，
你有没有觉得，‘完美定制’有些地方不太对劲？”林梦瑶小心翼翼地问。
沈昊放下咖啡杯：“你为什么这么想？
”林梦瑶把合同中的可疑条款和昨天在周年庆上听到的议论告诉了沈昊，
但隐去了在“完美定制”遇到的女孩那部分。沈昊听完，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梦瑶，
你想太多了。合同条款都是标准格式，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竞争对手的恶意中伤。
”“但是...”“没有但是。”沈昊打断她，伸手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压力很大，等我忙完这个项目，我们出去度个假，好吗？
”林梦瑶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满是真诚和期待。也许真的是她多心了？“对了，
”沈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妈下周六想请我们吃饭，她有些婚礼的细节想和我们商量。
”林梦瑶点点头，把疑虑暂时压回心底。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林梦瑶照常上班，
沈昊忙于项目，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了，但每晚都会通电话。那条匿名短信再没有出现，
林梦瑶几乎要相信它真的是发错了。周五下午，林梦瑶提前下班，
想去沈昊公司给他一个惊喜。她特意买了他最爱吃的甜品，想象着他惊喜的表情。
然而在前台登记时，她无意中瞥见访客记录本上前一页的一个签名——赵**，
“完美定制”的顾问。她来沈昊公司干什么？“林**？”前台接待员疑惑地看着她，
“需要我通知沈经理吗？”“不，不用了。”林梦瑶勉强笑了笑，“我临时有事，
这个请你转交给他。”她把甜品交给前台，匆匆离开。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林梦瑶感到一阵心慌。赵**为什么要来找沈昊？为什么沈昊从未提起？她掏出手机，
想直接打电话问沈昊，却突然收到母亲发来的消息：“瑶瑶，出事了！
刚才有陌生人打电话来，说你爸爸当年的事故有疑点，威胁说如果我不劝你离开沈昊，
就要把所谓的‘证据’交给警方！”林梦瑶浑身冰凉。她父亲五年前因工作事故去世，
那场悲剧一直是她全家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怎么会有人拿这个来威胁？
她立刻拨通母亲的电话：“妈，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
“对方说如果你不离开沈昊，他们就证明你爸爸的事故是渎职造成的，
不是工伤...那我们拿到的补偿金可能就要被追回，
甚至还要承担责任...”“这不可能！爸爸的事故早有定论！”“可是瑶瑶，
对方说得有鼻子有眼，还说有什么新证据...”母亲哽咽着，
“你和沈昊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林梦瑶靠在路边的墙上，双腿发软。她突然意识到，
那条匿名短信不是恶作剧，而是一个严肃的警告。“妈，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她勉强安慰母亲，挂断电话后，立刻打给沈昊。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梦瑶？
我正在开会，有什么事晚点说好吗？”沈昊的声音压得很低。“赵**为什么去找你？
”林梦瑶直截了当地问。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你跟踪我？”沈昊的语气冷了下来。
“我只是碰巧看到访客记录。回答我，她为什么去找你？”沈昊叹了口气：“只是常规回访，
了解服务效果。这有什么问题吗？”“有人威胁我妈妈，要我离开你。”林梦瑶单刀直入，
“沈昊，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沈局促的呼吸声。“沈昊？
”“今晚见面谈吧。”他终于说，声音疲惫，“七点，老地方。
”5他们所说的“老地方”是初次约会的那家咖啡馆。小而温馨，
墙上贴满了顾客的拍立得照片，
其中也有他们的合影——那时林梦瑶的笑容还带着些许青涩和腼腆，
不像现在这样精确到毫米。林梦瑶提前半小时到达，选了个角落的位置。窗外华灯初上，
行人匆匆，每张脸上都写着各自的故事。她想起与沈昊的初遇。那时她刚毕业不久，
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沈昊来谈业务，被她不小心洒了一身咖啡。她慌慌张张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