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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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我的肾衰竭要想救的话只能换肾，费用大概五十万。
儿媳王艳在病房外大声嚷嚷：“换什么换？几十万扔进去也还能活几年啊！
那老东西活够本了，把钱留着给我们换辆宝马不行吗？”亲家母更是推开病房门，
指着我鼻子骂：“林淑芬，你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别因你一人把全家都拖垮了，
有点良心就自己拔管子吧！”儿子赵强站在角落，眼神躲闪，最终无奈接过病危通知书，
签了“放弃治疗”。“妈，对不起，家里实在没钱了，你也不想看孙子以后没学上吧。
”我看着正在滴落的输液管，心彻底凉透了。但他们不知道，
他们死活看不上、逼我卖掉的那片荒山，国家征收了。既然你们想让我死，那这钱，
我就自己花了。1.签字的时候，赵强的手一直在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
我就那么靠在枕头上，看着他。这就是我养了三十年的儿子。
也是我卖过血、捡过破烂、在菜市场为了五毛钱跟人吵架也要供出来的大学生。“妈，
你也别怪强子。”王艳见字签了，脸上那种焦躁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
甚至还有心思理了理头发。“这都是命。早点解脱也好，省得受罪。”她走过来，
甚至想帮我掖一下被角，被我侧身躲开了。她的手僵在半空，随即不屑地撇撇嘴。“行了，
省点力气吧。护工费我只交到了今天中午，强子，去办出院。”赵强没敢看我，
抓着那张单子，逃也似的出了病房。那一刻，我没哭。
可能是身体里的水分都要被透析机抽干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有心口那个位置，
像是被人塞进了一把碎玻璃，每呼吸一下，都疼得我想弯下腰去。护士来拔针的时候，
看了我好几眼。小姑娘手很轻，但我还是觉得疼。那种疼顺着血管往上爬，一直爬到天灵盖。
“阿姨，回家……好好养着。”护士声音很低，带着不忍。我扯了扯嘴角，
想笑一下让她别担心，但脸上的肌肉僵硬得根本不听使唤。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时，
已经是下午。赵强那套一百三十平的大房子，三室两厅。主卧他们两口子住，
次卧给孙子做了儿童房，书房改成了王艳的直播间。以前我还能在客厅打地铺，现在我病了，
身上有“死人气”。王艳嫌晦气。“妈，这几天你就先住杂物间吧。
”赵强指了指阳台一角那个堆满纸箱和旧鞋盒的狭窄空间。那里原本是放拖把和扫帚的地方。
前几天他们简单清理了一下，放了一张折叠床。四面透风，只有一层薄薄的窗帘挡着。
“家里实在腾不开地儿，反正你也待不了几天……”王艳在旁边插了一句，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又假装咳嗽掩饰过去。“反正你也喜欢晒太阳，这儿采光好。
”我看着那张连腿都伸不直的床，又看了看赵强。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
看不清表情。“好。”我应了一声。因为我知道，现在的我，
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等着咽气的累赘。任何挣扎，只会让他们那个“死”字念得更急。
晚饭没人叫我。隔着一道推拉门，我能听见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
还有孙子打游戏大呼小叫的动静。饭菜的香气顺着门缝飘进来。是红烧排骨的味道。我记得，
赵强最爱吃我做的红烧排骨，每次都能吃三大碗饭。现在，他们吃着排骨，等着我死。
我摸出藏在贴身内衣口袋里的老人机。我拨通了电话。“喂？是淑芬嫂子吗？
”那头传来村支书老李的大嗓门，带着浓浓的乡音，听着让人想哭。“老李，是我。
”我压低了声音，“协议我看了，没问题。”“哎呀，那就好！我就说这是大喜事！
那开发商急着动工，首款八十万明天就能到账，剩下的三千万走完流程下个月也能下来。
”老李在那头兴奋地说着。“嫂子，你身体咋样？要不要我明天叫车去接你回来办手续？
”“不用接我。”我深吸了一口气，“明天上午九点，
你带律师直接去市里的工商银行门口等我。”挂了电话，我瘫软在折叠床上。这一夜，
风很大。阳台窗户密封不好，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吹得那层薄窗帘乱舞。
我裹紧了那床发霉的薄被子，却怎么也暖不过来。2.第二天一大早，家里就有了动静。
赵强和王艳要上班，孙子要上学。洗手间传来冲水声，厨房里传来微波炉叮的一声。
没人来看我一眼。好像阳台上根本没住着一个人，或者住着的只是一条老狗。“快点吃！
磨蹭什么呢，要迟到了！”王艳催促孩子的声音尖锐刺耳。“妈，我这周六想去游乐场，
还要买那个新出的皮肤！”孙子赵小宝嘴里塞着面包，含糊不清地提要求。“买买买，
等***……那个了，咱们就有钱了，到时候给你换个大房间，
还要把这破房子重新装修一遍！”王艳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贪婪。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我挣扎着爬起来。因为一整晚没喝水，
嗓子眼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我去厨房接了一杯自来水灌下去，冰得胃里一阵抽搐。
桌上只有几片面包屑，连个完整的馒头都没剩下。我也不在意了。回阳台翻出那个旧存折夹，
把身份证、户口本都揣好。我没带衣服。这一屋子的东西，都带着那股让我恶心的霉味，
我一样都不想要。临走前，我看到玄关鞋柜上摆着的一家福。那是去年过年拍的。
我坐在中间，抱着孙子，赵强和王艳站在后面。那时候我还没查出病，
还能给他们洗衣做饭带孩子。照片上，每个人都在笑。现在看来，那笑容假得让人反胃。
我拿起那张照片，本来想摔碎，但想了想，又放下了。我从茶几上扯了张便签纸，
用那样只剩下半截的铅笔写了一行字：“我回乡下老家等死了，不给你们添麻烦。勿念。
”把纸条压在水杯底下。我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眯着眼睛，
拦了一辆出租车。到了银行门口，老李和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已经等在那了。
“淑芬嫂子！这儿！”老李挥着手跑过来，看到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眼圈一下子红了。“咋瘦成这样了……这帮杀千刀的……”那个律师模样的男人倒是很镇定，
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林女士，我是负责这次拆迁案的李律师。手续都准备好了，
只要您签字，首款立马到账。”我点点头，坐在银行大厅的椅子上。签完字不到十分钟，
手机震动了一下。
【您尾号6789的账户于09:25入账人民币800,000.00元，
余额800,012.50元。】我盯着那串数字，数了好几遍零。眼泪终于砸了下来。
“李律师，帮我个忙。”我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他。“我想去隔壁市最好的医院，要保密，
不能让任何人查到我的住院记录。”李律师愣了一下，随即推了推眼镜，
露出一个职业的微笑。“没问题，林女士。我有熟人在那边的私立医院，安保一流，
只要钱到位，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钱不是问题。”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感觉腰杆子第一次这么直。当天下午，我就躺在了隔壁市一家高端私立医院的VIP病房里。
医生给我做了全面的检查。“林女士，您的情况虽然严重，但还没到绝境。只要配合治疗，
加上营养支持，等到合适的***，完全可以恢复正常生活。”听到这话，我闭上眼，
长出了一口气。活着。真的很好。3.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按时透析，
吃着营养师专门搭配的饭菜。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李律师办事很靠谱。
他帮我查到了赵强那边的情况，还时不时发几张照片给我。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走后的第一天，赵强回家看到纸条，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慌乱。他甚至松了一口气，
发了个朋友圈：“生活虽苦，但终究要向前看。愿岁月静好。
”配图是一张他在阳台上抽烟的**，背景就是我睡过的那张行军床。王艳更直接。
她在家族群里发消息：“妈回老家养病了，大家别去打扰她，让她清净清净。
”亲戚们有的点赞，有的发个“祈福”的表情包。没人怀疑，也没人关心我是怎么回去的，
身上有没有钱。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一个自动消失的麻烦。可是，好日子没过几天，
麻烦就来了。家里没人收拾，垃圾桶里的外卖盒堆得像小山一样，散发着馊味。
地板上全是脚印和灰尘。赵小宝的脏衣服扔得满沙发都是。王艳不会做饭，天天点外卖。
一个月下来，光外卖费就花了三千多。赵强那点工资，除去房贷车贷，根本不够花。
最要命的是，月底到了，该还房贷了。以前，我的退休金卡在赵强手里。每个月四千多块钱，
正好够他还房贷。可这次，他去取钱的时候，发现卡里一分钱都没有，而且卡已经被注销了。
李律师发给我的视频里，赵强在ATM机前暴跳如雷。他疯狂地拍打着机器，嘴里骂骂咧咧。
“这死老太婆！临死还把钱卷走了！”回到家，王艳得知这个消息，
更是把家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赵强！你不是说你妈最疼你吗？这就是你说的疼？
拿着钱去棺材里花吗？”“我怎么知道！她平时连买把葱都要记账，
谁知道她这个时候这么精！”两口子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没办法，
赵强只能去借了网贷先把房贷还上。看着视频里他们狗咬狗的样子，
我喝了一口刚炖好的燕窝，心里那个舒坦。这就受不了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两个月后，那个让我期待已久的消息终于来了。三千万尾款，
到账了。看着手机银行里那一长串让人眼花的零，我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惊讶。
大概是因为经历过生死，钱对我来说，已经不仅仅是数字，而是尊严，是武器。后来周末，
李律师陪我去逛商场。我想去买个镯子。年轻的时候，我妈留给我一个玉镯子，
后来为了给赵强交学费，我把它卖了。这一直是我的遗憾。现在，我要给自己买个更好的。
这家商场是全市最高档的，冷气开得很足。导购**热情地给我介绍着柜台里的翡翠手镯。
“女士，您眼光真好，这只满绿的手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
种水一流……”我拿起来试戴了一下。温润的玉石贴在皮肤上，凉凉的，很舒服。
“就要这个吧。”我淡淡地说，连价格标签都没看。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
“哎呀，这鞋怎么这么贵？一双童鞋要八百？抢钱啊？”熟悉的声音。我动作一顿，
慢慢转过身。赵强和王艳正站在对面的童鞋店门口。
赵小宝赖在地上打滚：“我就要那双带闪灯的！我就要！”王艳一脸烦躁地拉扯着孩子，
赵强站在旁边，胡子拉碴，一脸的疲惫和窝囊。看来这两个月，生活把他们折磨得不轻。
“妈？”赵小宝突然停止了哭闹，指着我的方向喊了一声。赵强和王艳愣了一下，
顺着孩子的手指看过来。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他们的眼睛一点点瞪大，
眼神里从迷茫，到震惊，再到不可置信。他们大概怎么也想不通。
那个应该在乡下老家等死、烂在土里的老太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赵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往前走了两步，像是见了鬼一样。“妈……？”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抖得厉害。
我没理他。转过身，把卡递给导购**。“包起来，刷卡。”动作行云流水，
连个余光都没给他们。但这并不能阻止贪婪的人扑上来。“林淑芬！你没死？！
”王艳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尖叫一声冲了过来。因为跑得太急，
还撞翻了旁边的一个展示架。她冲到我面前，伸手就要抓我的胳膊。“你哪来的钱？啊？
你是不是偷了家里的存款？你个老不死的，装病骗我们的钱是不是！
”她的唾沫星子都要喷到我脸上了。“放手。”我冷冷地看着她抓着我衣袖的手，
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旁边的高大保安立刻围了上来，李律师也一步跨出，挡在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