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
第一章我与方琬宜同一天验出有孕。消息传来时，沈放正在给我剥橙子。他手上动作一顿，
橙子滚落在地，金色的果肉沾上了灰尘。“琬宜身体弱，我得去看看。”他起身擦手，
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
这是我们结婚三年来第一次怀孕，我原本期待看到他眼中有一丝像我一样的喜悦。“那我呢？
”我轻声问，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沈放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回头看了我一眼，
目光复杂难辨。“你一向懂事，自己能照顾好自己。”门关上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满地狼藉的橙子香气。我和沈放是青梅竹马，从校服到婚纱，
曾经是朋友圈里最令人艳羡的一对。方琬宜是沈放母亲硬塞进来的“干女儿”，
从小体弱多病，动不动就晕倒住院。沈母临终前拉着沈放的手说：“照顾好琬宜，
她只有我们了。”这一照顾，就是十年。晚上十一点，沈放才回来。**在沙发上睡着了，
被他开门的声音惊醒。“琬宜怎么样？”我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医生说胎象不稳，
需要卧床休息。”他脱下外套，神情疲惫，“你这几天别去打扰她。”我心里一刺。
在他眼中，我已经是这么恶毒的人了吗？会因为嫉妒去伤害一个孕妇？“沈放，
我也是第一次怀孕，”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抱怨，
“我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你不是买了那么多孕产书籍吗？”他打断我，
径直走向浴室，“你看书学就行了，琬宜没你那么坚强。”水声响起，
隔绝了任何继续对话的可能。第二天，沈放罕见地没有去医院看方琬宜，
反而亲自下厨熬了汤。香气从厨房飘出来时，我几乎以为昨天的冷漠只是我的错觉。
“这是给琬宜的安胎汤，她最近食欲不好。”他小心翼翼地将汤倒入保温壶，背对着我说，
“你也喝一碗吧，锅里还有剩。”我的心沉了下去，却还是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很香，
但喝下去却觉得苦涩。过了几天，沈放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他带我去了城郊一座香火很旺的寺庙，在那里求了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听说这里很灵验，
”他握着我的手，眼神温柔得像是回到了从前，“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平安健康。
”我几乎要落泪，以为他终究是在乎这个孩子的。回家的路上，**着车窗，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里却隐隐不安。沈放最近对我太好了，好得不真实。果然，
回家后，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药盒。“这是我从一位老中医那里求来的安胎药，
特别珍贵。”他倒出一粒棕色的药丸，递给我，“每天一粒，对孩子好。”我接过药丸，
心里却莫名抵触。或许是直觉，或许是沈放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一定要吃吗？
”我问。“当然，我好不容易求来的。”他坚持，甚至亲自去倒了水。就在我准备服下时，
门铃响了。是快递，寄件人是方琬宜。沈放去开门，我鬼使神差地将药丸收起，
假装已经服下。“琬宜寄来了什么？”我问。“没什么，一些她不需要的东西。
”沈放迅速将快递盒藏到身后，但我已经看到了——那是一模一样的药盒，
上面清晰地写着“安胎补气丸”。我的心猛地一沉。当晚，我趁沈放洗澡，
偷偷从他书房抽屉里找到了那个快递盒。里面除了一盒安胎药，还有一张手写便签：“放哥，
谢谢你特意为我求药，但医生说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服用任何中药。这么珍贵的药，
还是留给姐姐吧，别浪费了。———琬宜”我的手开始发抖。如果这是安胎药，
为什么方琬宜体质弱不能吃，而我就能吃？第二天，我拿着药丸去找了一位老中医朋友。
他仔细检查后，脸色凝重。“这哪里是安胎药？”他皱眉道，“这里面有大量红花、麝香，
是极强的堕胎药啊！”我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回家的路上，我像个游魂。沈放，
我爱了十五年的人，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竟然要亲手杀死我们的孩子。为什么？
我忽然想起上周无意中听到的沈放和他父亲的对话。当时以为他们在谈生意，现在串联起来，
一切都有了答案。沈家的公司面临巨额债务，唯有方家能救。
方父提出的唯一条件：沈放必须娶方琬宜，并确保方琬宜的孩子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原来，
我和我的孩子，只是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回到家，沈放正坐在客厅等我。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中间放着一碗漆黑的药汤。“去哪了？”他问，语气平静。
我没有看他，径直走到餐桌前，看着那碗即将夺走我孩子生命的药。“我今天去见了个朋友，
”我轻声说，“一个中医朋友。”沈放的脸色微变。“他告诉我一件很有趣的事，
”我继续说，手指轻轻抚摸着碗沿，“他说，你给我的‘安胎药’，其实是堕胎药。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沉重得让人窒息。良久，沈放终于开口：“既然你知道了，
那就乖乖喝下去吧。琬宜的孩子不能有任何竞争对手。”我看着他，
试图从这张我爱了半辈子的脸上找到一丝愧疚，一丝不舍。可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决心。
“如果我不同意呢？”我问。“由不得你选择。”他站起来，向我走来，
“公司需要方家的资金注入，否则不仅公司完了，我爸也会坐牢。你明白吗？
”“所以我和孩子就是可以牺牲的？”我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沈放没有说话，
但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我看着这个我曾经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十五年的感情，竟抵不过金钱与权势。“好，我喝。”我端起碗，手在颤抖。
沈放似乎松了口气。但我没有喝，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碗狠狠摔在地上。漆黑的药汁四溅，
像我们早已腐烂的感情。“你干什么？”沈放怒吼。我冲进卧室，
拿出那尊他昨天才送给我的送子观音，高高举起。“沈放，我诅咒你，诅咒你永失所爱，
孤独终老！”白玉观音摔在地上，碎片四溅。与此同时，我感到腹部一阵剧痛，
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我低头，看到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我的裙子。
“孩子...我的孩子...”我瘫倒在地，意识逐渐模糊。失去意识前，我最后看到的，
是沈放惊恐的脸。若有来世，沈放，我定要你尝尽我今日之痛。第二章我醒来时，
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沈放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孩子...”我虚弱地问。
他沉默地摇头，眼睛里布满***。我的心像是被撕裂开来，痛得无法呼吸。
那个在我体内孕育了三个月的小生命，就这样消失了。“为什么？”我问他，声音嘶哑，
“即使你不要他，我可以自己抚养他长大，永远不会让他打扰你的生活。
为什么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沈放双手掩面，
抖：“方家要求琬宜的孩子必须是唯一继承人...我别无选择...”“好一个别无选择。
”我笑了，笑声中带着泪，“沈放，我们离婚吧。”他猛地抬头，
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不行，现在离婚会引起怀疑。方家那边...”“你还想着你的方家！
”我几乎是尖叫起来，引得病房外的护士探头来看。沈放等护士离开后，
压低声音说：“等公司稳定下来，等琬宜生下孩子，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到时候你想要多少个孩子都可以...”“啪！”我用尽全身力气，扇了他一耳光。“沈放，
你让我恶心。”他捂着脸，眼神由震惊转为愤怒：“苏晴，你别不识好歹！这些年要不是我，
你们家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你爸的病是谁出的医药费？你弟上学是谁帮的忙？
”我怔住了。原来在他心中，爱情早已明码标价，我的付出与陪伴，都比不上金钱的重量。
“那些钱，我会还给你。”我冷冷地说，“一分不少。
”沈放冷笑：“就凭你那份编辑工作的工资？”“我会想办法。”我转过头，不再看他，
“请你出去。”沈放站了一会儿，最终转身离开。在门口，他停下脚步，
背对着我说：“离婚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先养好身体，出院后搬去客房住。
琬宜孕期反应严重，很快就会搬来主宅，由我照顾。”门关上了。我蜷缩在病床上，
泪水浸湿了枕头。原来心死是这样的感觉，不痛，只是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掏走了灵魂。
一周后，我出院回家。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主卧已经不再属于我。
我的物品被搬到了客房，而原本的书房被改造成了婴儿房，显然是给方琬宜的孩子准备的。
沈放对方琬宜的关心无微不至。家里到处堆满了孕妇用品，营养品，婴儿衣物。而我的小产，
仿佛从未发生过。我默默地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个曾经充满爱，如今只剩伤痛的家。然而，
命运又给了我沉重一击。在医院复检时，医生面色凝重地告诉我，由于流产手术不当，
我的子宫严重受损，可能永远无法再怀孕。我恍惚地走出诊室，手里捏着诊断书，
像是捏着自己破碎的未来。回到家，发现方琬宜已经搬进来了。她正靠在沈放怀里，
撒娇说想吃城南那家的酸梅汤。沈放温柔地答应着，那神情，曾经只属于我。看到我进门，
方琬宜立刻坐直身子，眼中带着胜利者的得意，语气却柔弱可怜：“姐姐回来了？
身体好些了吗？真抱歉，因为我身体不好，放哥非得让我搬过来...”“没事，
反正我很快就要走了。”我平静地说。沈放皱眉：“你要去哪？”“这不关你的事。
”我径直走向客房。沈放跟了进来，关上门：“你还在生气？苏晴，成熟点，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只有爱情，还有很多无奈。”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可笑。这个男人，
一边伤害我，一边要求我成熟理解。“我不能再生育了。”我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
将诊断书递给他。沈放愣住了，接过诊断书，看了很久。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但转瞬即逝。“现代医学很发达，以后可以治疗...”他试图安慰，但语气苍白。
“不重要了。”我收回诊断书，“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放在抽屉里。你签好字通知我，
我来拿。”我拉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准备离开。“等等！”沈放拉住我的手，
“你不能走。琬宜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受**。如果她知道我们要离婚，
情绪波动会影响到胎儿。”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所以，为了她的孩子，
你连我的自由都要剥夺？”“就几个月，等她生下孩子...”“够了！”我甩开他的手，
“沈放，我不是你的囚犯。从今天起，我要过自己的人生。”我拉着行李箱走出客房。
方琬宜正站在客厅，显然听到了我们的争吵。“姐姐，你别怪放哥，
都是我的错...”她眼泪汪汪地说。看着她的表演，我忽然感到一阵恶心。
这种恶心感如此强烈，我忍不住干呕起来。“姐姐你怎么了？”方琬宜假意关心地上前扶我。
我甩开她的手，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她脖颈上戴着的玉佩——那是我外婆留给我的遗物，
我一直珍藏在首饰盒里，从未舍得戴。“这个怎么在你这里？”我厉声问。
方琬宜下意识捂住玉佩，看向沈放。“我送给琬宜的，”沈放走上前，“她说喜欢，
我想你反正也不戴...”“那是我外婆留给我的！”我几乎是在嘶吼，
“你凭什么拿去送人？”“一块玉佩而已，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沈放皱眉。
我看着眼前的男女，忽然觉得疲惫至极。与不值得的人纠缠，只会消耗自己的灵魂。“算了，
给你们吧，就当是施舍给乞丐了。”我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这个家。外面下着雨，
我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混合着泪水流下。在朋友家暂住的那段日子，我度日如年。
白天勉强工作，夜晚则被噩梦缠绕，总是梦见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哭着叫我妈妈。
我删除了沈放所有的联系方式，但他却通过各种方式找我，说方琬宜因为我的离开情绪不稳，
说我自私任性。一个月后，我意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
说有重要事情要告诉我。见面后，侦探递给我一个文件袋：“沈先生雇我调查你，
但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觉得你应该知道。”我打开文件袋，
里面是沈放和方琬宜的亲密照片，时间跨度长达两年。原来他们的关系，
远早于公司危机之前。“还有这个，”侦探递给我一个U盘，
“我设法拷贝了沈先生电脑里的一些文件。”回到家，我打开U盘里的内容，如遭雷击。
里面不仅有沈放和方琬宜的***，还有沈家公司的真实财务报告——公司运营良好，
根本不存在什么债务危机。一切都是谎言。为了逼我打掉孩子，为了名正言顺地娶方琬宜。
最让我心痛的是其中一段视频，是沈放和方琬宜在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的对话。
方琬宜问沈放为什么选择和我结婚，沈放轻蔑地笑着说：“苏晴单纯好控制，
等她帮我稳定了公司，我就找理由离婚。我真正爱的只有你。”视频里，
方琬宜娇笑着投入他的怀抱。我看着视频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万箭穿心。十五年的感情，从校服到婚纱，我以为的爱情童话，
原来只是他精心设计的骗局。那天晚上，我吞下了整瓶安眠药。
想着就这样离开这个无情的世界，或许还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我未出世的孩子。
但命运没有成全我。朋友临时回来取东西，发现了我，将我送医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