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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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斜斜切过暮色，将轻轨站台洇成一片湿漉漉的玻璃镜。苏砚站在立柱旁，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帆布包带，
侧插着的那支银灰色金属筒在昏暗中泛着冷光——那是她刚从实验室带回来的引力场校准仪，
三天前刚用它在超低温环境下捕捉到零点三秒的时空褶皱。
“叮——”轨道震颤着吐出血色光带，穿校服的学生潮涌下车，伞面碰撞的声响里，
一个身影逆着人流朝她走来。林微然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握着黑伞的指节分明，
雨珠顺着伞骨坠在他肩头，洇出深色的圆斑。“等很久了？”他把伞往苏砚这边倾了倾，
风裹着雨沫扑在她脸上，带着初秋的凉意。苏砚摇摇头，
目光落在他另一只手里的牛皮纸袋上。袋口露出半截油纸，隐约能闻到肉桂香。
“又去买城南那家的栗子糕？”“上周你说实验楼的咖啡机煮的焦苦味像焊锡，
”林微然笑了笑，睫毛上沾着的雨珠闪了闪，“甜的或许能中和一下。
”他们并肩站在站台边缘，雨幕里的城市霓虹晕成一片模糊的光斑。苏砚忽然想起三个月前，
也是这样的雨天，她抱着故障的光谱分析仪在路口拦车，是林微然的车在她身边停下。
彼时他刚从画展出来，副驾还放着未拆封的颜料，
却二话不说帮她把半人高的仪器塞进后备箱，
一路听她念叨那些关于“时空涟漪能量衰减曲线”的胡话，直到实验室楼下。
“下周的跨学科论坛，你确定要提交那篇关于‘记忆物质化’的论文？
”林微然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是文学院的助教，研究方向是古籍数字化，
却总被苏砚拽着讨论量子纠缠与意识的关系。苏砚点头，
指尖在引力场校准仪的金属筒上敲了敲：“上周在同步辐射装置里，
我观测到人类大脑在强磁场下会释放一种特殊玻色子，携带的能量特征与记忆片段高度吻合。
如果能证明这种粒子可以被储存……”“就像把回忆装进罐头？”林微然挑眉，
黑伞的阴影落在他眼底，“可苏砚，有些回忆是会发酵的。”雨突然大了起来，
砸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站台广播响起清冽的女声，提醒末班车即将进站。
苏砚看见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旁，沈清辞正踮脚够最上层的矿泉水，
校服裙摆被风吹得扬起一角。沈清辞是物理系的系花，也是苏砚在实验室的竞争对手。
上周苏砚的实验数据莫名丢失，最后在沈清辞的U盘里找到备份，
对方只说是“顺手帮忙保存”。“沈同学也等车？”林微然率先打招呼。沈清辞转过身，
看到他们时眼睛亮了亮，手里的矿泉水瓶在指尖转了个圈：“嗯，刚做完实验。苏砚，
你的校准仪调试好了？教授说下周要用来做跨维度通讯模拟呢。”苏砚“嗯”了一声，
没多说。她注意到沈清辞的伞柄上，
挂着一枚和林微然同款的银杏叶挂坠——那是去年文学院举办古籍展时，**发售的纪念品。
末班车进站的气流掀动雨帘，林微然把伞往苏砚这边又推了推，自己半边肩膀露在雨里。
“上车吧，雨要下通宵了。”车厢里很空，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
林微然把栗子糕放在小桌板上，纸袋上的水珠渗进木纹里。苏砚拆开包装，
肉桂的甜香漫开来，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刚入学时她在图书馆迷路，
是林微然带着她穿过一排排古籍书架，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他白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时他手里也拿着这样一袋栗子糕，说是给熬夜整理文献的学姐带的。“在想什么？
”林微然递来一张纸巾。“没什么，”苏砚擦掉指尖的糖霜，“想起你上次说，
《东京梦华录》里记载的雨具，伞骨是用斑竹做的。”“嗯，还涂了桐油防水，
”林微然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古人的智慧，有时比精密仪器更懂得与自然相处。
”车过跨江大桥时，苏砚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实验室的紧急通知：引力场校准仪的核心芯片疑似被篡改参数，明天一早必须重新检测。
她心里一沉，那台仪器除了她，只有教授和沈清辞有权限接触。“怎么了？
”林微然注意到她的脸色。“仪器可能出了问题。”苏砚指尖发冷，“明天得去加班。
”林微然沉默片刻，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密封袋，里面装着几片干燥的银杏叶。
“这个给你，”他把袋子塞进她手里，“上次去栖霞山捡的，晒干了压在书里，据说能安神。
”苏砚捏着那袋银杏叶，叶片的纹路清晰可见，像某种神秘的密码。车到站时，
雨势丝毫未减，林微然坚持要送她到宿舍楼下。伞下的空间很小，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雨水的清冽。“上去吧，”他在楼下站定，
黑伞的边缘垂着雨珠，“芯片的事，说不定只是系统bug。”苏砚点点头，
转身时忽然想起什么：“你的挂坠，是和沈清辞一起买的吗？”林微然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去年古籍展，她帮系里搬展板，我顺手送了她一个。怎么了？”“没什么。
”苏砚转身上楼，楼道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凌晨三点，
苏砚在实验室里对着校准仪的参数面板皱眉。屏幕上的数据流乱成一团，
核心频率被调成了一种诡异的波动模式，像是在模拟某种未知的能量场。
她试着恢复出厂设置，却弹出一行警告：“检测到外部加密指令，禁止修改。”这时，
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沈清辞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我猜你会来，
”她把牛奶放在桌上，“参数是我改的。”苏砚猛地抬头：“为什么？”“因为我想证明，
你的理论是错的。”沈清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说记忆可以物质化，
可上周我用你的数据做模拟，
发现那些玻色子在强磁场下会相互湮灭——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芯片，放在苏砚面前：“这是备份的原始参数。我只是想让你看看，
过度相信仪器，会错过什么。”苏砚盯着那枚芯片，忽然想起林微然说的“回忆会发酵”。
她拿起芯片***接口，屏幕上的数据流渐渐归位，校准仪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在呼吸。
“对不起，”沈清辞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不想输给你。林学长他总提起你，
说你眼里有星星。”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
苏砚看着校准仪屏幕上跳动的光斑，那是时空褶皱反射的微光，像极了三年前图书馆里，
落在林微然衬衫上的阳光。她拿出那袋银杏叶，叶片在晨光里泛着金色的光泽。
原来有些答案，从来不在精密的仪器里，而在雨停后的站台，在递来的伞下，
在带着肉桂香的沉默里。早上七点，林微然收到一条短信，来自苏砚：“古籍里的斑竹伞，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笑了笑，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拿起桌边的黑伞，
走向晨光熹微的站台。那里，一把银灰色的金属伞正静静立着，伞骨折射出细碎的光，
像谁眼里闪烁的星辰。晨光漫过实验楼的玻璃窗时，苏砚正对着校准仪的全息投影出神。
屏幕上，淡蓝色的能量场波纹如同呼吸般起伏，那是昨夜恢复参数后捕捉到的时空余韵，
比理论值稳定了十七个百分点。“看来沈清辞的‘捣乱’，倒帮你排除了一个隐性误差。
”教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捏着两杯热咖啡，“跨学科论坛的展板位置定了，
就在文学院古籍展区隔壁，倒是巧。”苏砚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
“巧”这个词让她想起什么，转头时正看见沈清辞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摞文献，
校服领口别着枚小小的银杏胸针——和林微然挂坠上的图案如出一辙。“教授，
这是您要的磁场干扰分析报告。”沈清辞把文献放在桌上，目光掠过苏砚时顿了顿，“苏砚，
校准仪的稳定性测试，我能一起参与吗？”苏砚还没开口，教授先笑了：“正好，
你们俩的数据分析风格互补，一个偏理论建模，一个擅长误差修正，合作着来更好。
”沈清辞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低头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针：“谢谢教授。”等教授离开，
实验室里只剩她们两人。晨光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两道尚未交汇的线。“昨晚的事，
”沈清辞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低，“我把原始数据备份发到你邮箱了，还有……对不起。
”苏砚调出校准仪的日志，屏幕上跳动的代码里，
参数时留下的微小标记——那是一串用物理系暗语写的注释：“强磁场下玻色子衰减率异常，
警惕数据陷阱。”“你早就发现理论模型有漏洞？”苏砚抬头。沈清辞点头，
指尖在桌面划了道弧线：“上个月做同步辐射实验时，
我发现记忆玻色子在特定频率下会产生量子隧穿效应，你的模型里没算这个变量。
但直接说的话，你未必会信我。”苏砚想起林微然说的“回忆会发酵”，
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孩像颗裹着硬壳的糖，内里藏着不输任何人的执拗与认真。“论坛的论文，
我们可以加个联合署名。”她敲了敲键盘，把沈清辞的名字添进作者栏，
“就当……谢谢你帮我找到隧穿系数。”沈清辞愣住了，胸针上的银杏叶在晨光里晃了晃。
“为什么？”“因为科学不需要独赢。”苏砚的目光落回全息投影上，
能量场的波纹恰好与窗外掠过的鸽群形成奇妙的共振，“而且，林微然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