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陛下应允,最后时日
顾长安看着这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心中没有半分凄凉,反而很是欢喜。
陛下终究还是拧不过他。
同意他辞官了。
走出皇宫那一刻,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也不枉自己跪了两天两夜。
他本来打算辞官后,整顿几日,便离开京城。
但陛下说,如果他这样话,那就收回允许他辞官的旨意。
最后,顾长安只好见好就收。
允诺陛下,过完年后再离京。
但陛下依旧不允许。
而且陛下越说越离谱。
顾长安只好再退一步,答应上元节后再离京。
并承诺每年至少上京一次,来看望陛下。
做出了这样的承诺,陛下才答应放人。
可随即,陛下又***心起了他的婚事。
“长安,朕记得,你跟朕提过你中意沈尚书家的千金沈绾?”
听到这,顾长安先是鼻子一酸,然后是心一紧。
鼻子酸,是因为他去年离京时,浅浅提了一嘴。
没想到陛下真的记在了心上。
心紧是因为,又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这一世,没有自己的阻挡。
她应该能顺利跟心爱的九皇子长相厮守了吧。
那些悲剧应该不会重演了吧。
一想到那些惨剧,那血色中的京城宛如一座炼狱。
他就不禁有些失神。
“长安!”
“啊?哦,启禀陛下,没有的事。
当时觉得诗词之道,实在精妙。
也听府中人谈起大楚词人排名,遂有此问。”
“陛下,当日我不光提了沈家女,还提了江丞相的孙女呢。”
陛下对我心连心。
我对陛下玩脑筋。
没办法,总得翻篇。
“那你是两个都有意?这有点难办啊。”
这理解角度过于清奇啊。
顾长安想给自己一巴掌。
连忙解释道。
“陛下,不瞒你说,臣早在幼年之时,便心有所属,只是后来因为天灾***,与那姑娘失散了。”
说到这,顾长安脸上露出了凄然之色。
“臣此去,也是想寻回那女子。”
皇帝听后,沉默半天,脸色如常。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即使如此,那便仔细去寻找吧。”
“退下吧,过几日进宫请安。”
陛下这下倒是爽快。
不过,顾长安倒是从陛下的语气中。
听出了一些其他意味。
哎,谁还没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呢。
他离开宫闱,抬头看向沉沉的天幕。
他又想起了她,那个千年之后的姑娘。
只是不知。
她在哪颗星辰,何方世界,何处时空?
这一刻,他觉得人间孤寂,星河苍凉。
自己渺小若尘埃。
“福伯,驾车快些,我饿了!”
“好嘞!将军,哦不,侯爷!”
“哈哈哈!”
一老一少的笑声,为这白茫茫的天地,增添了一抹人气。
........
翌日。
历经三日的发酵。
顾长安辞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庙堂与江湖,甚至传到了四方之国。
这才是辞官消息。
要是陛下同意的消息传出,那不知道又要闹出啥幺蛾子。
.......
丞相府。
丞相已是两朝老臣。
陛下允许非要事,可不上朝。
自从那天顾长安上表辞官之后。
他再也没上朝,原因无他闹心。
看到那小子就来气。
甚至听到明间声音,就更来气了。
说是文官打压武将,逼得擎天候辞官。
作为文官之首的丞相,自然少不了被拎出来指摘编排。
直接把老头整得有些抑郁。
江渊喜食豆腐,尤其是咸菜滚豆腐。
特别是在天寒时节,弄上一锅子,下入咸菜豆腐,那是越煮越香。
但今日江渊面对着一锅豆腐,但就是咋个都快***来。
这三日,他是辗转反侧,都想不通那小子为何要辞官。
这时,一个仆人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
“这是宫里递来的疏集。”
每日早朝所议之事,都会有人专门记录在案,同时把概要抄送各中枢要职。
机密不录入其间。
“不看!”
那仆人一愣。
自己家老太爷似乎比昨日更暴躁了。
正准备退下之时。
“你帮我看看,陛下同意那臭小子辞官了没?”
与礼与制不合,但老爷子今天真的不想看。
那仆人看了半天,最后缓缓说出。
“禀告老太爷,陛下同意擎天候辞官了!”
“什么?”
江渊显然有些错愕。
“啪嗒!”
手中的筷子也落到了地上。
仆人正准备拾起。
江渊摆了摆手。
“都退下吧。”
老爷子独自在原地矗立了良久。
一桩旧事浮上心头。
那还是几年前。
那顾长安第一次进入朝堂,君前奏对。
江渊虽是文臣,但对于这个迅速崛起的少年将军很有好感。
见到真人后,更是喜欢。
甚至动了捉婿的念头。
但谁知上朝第一日,顾长安便大开眼界,言官的***作直接刷新了他的认知。
他虽崛起于微末行伍,但谁还没几分少年义气。
所以面对这些言官的“鸡蛋里挑骨头”,自然是气愤异常。
散朝后。
有人拿顾长安开涮。
“丞相老爷子今天看了你好几眼,你得好好把握机会啊。
丞相家的孙女虽然久居家中,但听说也是倾国倾城之姿啊,才学更是一等一的好。”
当时顾长安刚经历言官的炮火洗礼,心中对那些文官没啥好印象,更何况是文官之首的丞相。
随意瞥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
顾长安便大放厥词。
“我才不喜欢劳什子娇滴滴的女诸生。”
谁知,这句话刚好被老爷子听到。
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大骂“庶子!”“莽夫!”
只是顾长安一行人,早已走远。
“这臭小子....”
想起旧事,江渊有些感慨,但到后面竟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如果说朝中谁最关心顾长安,如果江渊称第二,那无人敢称第一。
原因无他。
他们之起点,何其相似,都是青萍之末。
却走出了两段完全不同的人生。
江渊看顾长安,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另一种可能。
只可惜,那小子一生都在征战。
每年进京也只是短暂逗留,便回到边关。
每次想和那小子说上两句话,却感觉比登天还难。
“这次,总有时间了吧!”
也是时候提点那小子两句了。
那小子这次的确有些草率了。
不过也好,早早逃离这个火坑也好。
有些人终究不是他看到的那般霁月风光。
那小子做得已经够了,够好了,但切不可再多了。
再多就会伤及自身了。
少年人心性,做事喜欢尽善尽美,毫无保留,忠心是如此,痴心亦是如此。这固然可贵,但人心隔肚皮啊。
他心中又想起了一桩钦天监的秘闻。
不禁皱了眉头。
“江安,准备车马,我们去顾府。”
.......
沈府。
沈绾断断续续高烧了三日。
宫里的御医都来了几茬,表示束手无策。
沈府上下一片哀痛,都在想着各种办法。
希望能救沈绾一命,但都以失败告终。
沈父沈母是日夜守在女儿床前。
但沈绾的清醒时间越来越少,精气神也肉眼可见在流逝。
这对夫妻心如刀绞,他们老来得女。
把这个女儿视若珍宝。
不想造化弄人,难道真的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但都尽力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
“老爷,疏集送来了!”
沈淮这几日也没去上朝。
他打强行打起精神,缓了缓,翻开册子。
“陛下竟然同意了!”
沈母此刻有些恍惚,“同意啥啊?”
“同意侯爷辞官了。”
“侯爷?”
面对夫人的疑问,再想到自己女儿的状况可能和那人有莫大的关系。
沈淮就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顾长安啊!还能是谁。”
沈淮的声音陡然在房间内炸开,有些声嘶力竭,吓得所有人都一哆嗦,不敢做声。
沈母刘氏在惊吓之余,回过神来,正准备呵斥自己丈夫。
但旁边的丫鬟却激动地喊道。
“**醒了!**醒了!”